Coyoacán：一則在墨西哥的隨身日記（2011）

文∕林正尉

　　某日佈展休息，我搭著墨西哥60年代興建的地鐵，一路到地圖的西南側，拜訪科約阿坎社區。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（UNAM）的大學城與書店，這裏也有全國最大的壁畫的校區，但我的腳程應付不了校園之大，抵達校園外圍卻毅然捨棄這項壁畫的參訪行程。


　　買了幾本書，很貴，一本是以墨西哥從19世紀後期為起點，到60年代現代性（modernismo）有關的資料。本本動輒臺幣千元，15元披索（約臺幣50元）即能享有三個熱狗堡的一餐，完全不能比啊，光是這點就能體認階級的可怕差距；我走在現代化社區街道──如在洛杉磯郊外看到的那種，只是多了點拉丁美洲艷彩。


　　對抗史達林共產國際的托洛茨基（Leon Trotsky）晚期住處，是座陰鬱的古宅，空間緊密，那兒也是他被暗殺的歸宿。我在他花園庭院中央，那面蘇聯勞工的紅旗底下，朝著烈陽拍攝，向一個時代致敬；芙烈達（Frida Kahlo）依舊多彩的畫室，從保留她心愛的飾品和紀念物來看，不少是跟戀人有關的，再從這些物品比鄰著畫架的空間感來看，我似乎明白她跟里維拉間某種不間斷的深情，仿若畫作窒息的親密感就是這樣產生的。

 

　　一天要走訪這些地方真是疲累。是我不懂校園接駁車和巴士的搭乘方式以及不愛做功課的關係。但也無妨，某種自由是該有的！回市區前，我停佇科約阿坎中心的廣場休憩，看著某孤獨者的雕像。此刻瞭解，原來這裏是西班牙征服者柯爾特茲的官邸。幾百年前的戰爭和瘟疫都遠離了，卻也捎來更多戰爭，已長久居於此地的征服者卸下槍與胄，又會怎麼看待後來的西班牙貧弱、消耗與內戰呢？

 

　　征服者遠離卡斯提亞故鄉的飄零的家，培養大量墨西哥技術官僚的菁英大學，畫家情史，植物園和共產思想盡流串於此，使得科約阿坎從來不因她不在市區而遭受遺忘。相對幸運地，科約阿坎栓鎖一種獨特的鄉間生氣。

　　這個廣場現在是小市場、公園、咖啡廳和露天劇場的匯流地，周末有音樂會和舞蹈表演，使她像極墨西哥鄉下才有的歡愉感。民眾在此自在地使用廣場，烈陽高照，在這微涼的高原上。

　　照射在共黨紅旗上的光，同樣照曬於廣場外顯的舒逸，公園的閑靜和攤販叫賣聲，將歷史陰霾輕拂而過。奇怪？歷史感如幾座椅下，那些未被清理的落葉。